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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月,斗胆与 Dr. Shewchuk 面谈换导师的事。办公室里,我努力而蹩脚地解释为什么要去 work with Dr. Sarin。Shewchuk 苦苦挽留,最终还是同意了,带着碎掉的小心肝。Shewchuk 也挺可怜,我走以后,他手下便没了 PhD 学生。但无论如何,我必须得走,毕竟是人生的大事一桩。

完全没有办法解释真正的原因,只能很勉强地说更喜欢 Sarin 的什么什么方向,说得特别无力。结果 Shewchuk 说,这方向啊,我其实也可以做呢,你完全可以把 Sarin 请作你的 committee member,我继续当你 advisor。

决心下定,提前也知道,必然会被反复挽留。如果不咬紧牙关,没出走成,恐怕要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。Shewchuk 说他很 sad,但是他不会 mad。那一瞬间觉得好感动,如此知晓事理。我反倒觉得内疚不已。估计他也知道,强拧的瓜不甜,与其挽留,不如放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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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都很不习惯 Shewchuk 散养式的指导方式。没活干便从不关心我,有活干又可以 push 到一周 meeting 三次。跟他一起工作,只感觉自己是个机器上的零件,是被使用的工具。而我自己,从始至终,却学不到什么新东西。久而久之,内心捉急。感觉我俩『没有灵魂上的交流』,不像是导师与学生的关系。

Shewchuk 的方向偏 lean,也是我想尽早出走的原因。我不喜欢 lean,虽然很努力的尝试去喜欢。lean 在我看来,好玄乎,概念和 idea 的东西。没法证明,没法证伪。更像是一种信仰,信则灵。企业经理也许可以拿这一套 idea 作为治理公司的原则,也取得了许多好成果。作为 dissertaion 的研究 topic,想象不出该怎么写,又如何能做出让我信服的突破。

抛开 Shewchuk 的诸多不是,他仍然是一个和蔼的胖子。只是我们俩没有化学反应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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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rin 是一个聪明的印度老头。当上 faculty 的印度人大多非常聪明。觉得他的聪明和学识在系里数一数二。更佩服是,一个快退休的老头,事必躬亲,仍然在做学术一线的研究。这段时间看他的 paper,常有疑问。找他讨论,往往可以讨论个两三小时,酣畅淋漓。特别耐心,我受益匪浅。

作为一个新人,能看出他对学术的热爱,把学术当作一生的爱好去追求。特别受感染。

幻想,未来若能与他共事该多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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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学期选了两门 Sarin 的课,一门是 Production Planning and Control,一门是 Scheduling and Sequence Theory。两门都是硬课,涉及了各种模型、定理、性质、算法。Sarin 脑子里装了一车子书,板书全部从大脑里写出来,没有任何辅助的教案或 PPT。各种定理证明,模型的 formulation 也是信手拈来。在 Scheduling 课上,甚至我们的课堂内容就是他以前写过的 paper。确实让人佩服。

逐渐就想转入 Sarin 了。所以平时上课很积极,希望留下好印象。我和师兄师姐谈,说有点想转导师。他们都很支持,而且劝我既然有此心,一定尽早办好。这样也能给 Shewchuk 留招人的时间。

虽说是逐渐想转入 Sarin,但是内心的想法其实很反复。也许这两天特别想转,过两天又觉得畏首畏尾,思量留下来的可能,是不是 Shewchuk 还有没认识到的一面值得我与他共事。师兄师姐(当然只是中国人)尽知我要转导师的事,但事情仍然一直拖着。

总之,这是一个纠结的胖子,那段时间,过的很不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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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下定决心。事情很突然,学期快结束时,瞅准一个与 Sarin 独处的机会,邪恶的我下手了。先假装问 Sarin 问题,问完以后自然的一路回办公室。路上很忐忑,就像一个想表白的男孩。心中的小鹿咚咚跳,猛地一下豁出去,就说了。怕他不懂我啥意思,还以为是我想跟他一起做些研究但导师不变,我就明确说想让他当我 advisor,一起工作。真是怕误会,怕事做不利落。Sarin 接受了,察言观色,觉得他很开心。我特么更开心!Sarin 就说一点,让我一定诚实的告诉 Shewchuk 这一切,不希望 upset 他,争取他的同意。如 Shewchuk 那边能同意,他收我没问题。跟 Sarin 一起走到厕所撒了一泡尿,觉得这关系更铁了。

与 Sarin 作别后,我一路屁颠的回家了。真的是屁颠,走路都是跳着。像表白成功的幸福男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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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自然是我与 Shewchuk 的坦白,然后成功离异。这个暑假是过渡期,我在两个导师手下都有活干。秋天开始,就正式转过去了。

心中一道幸福的闪电,春暖花开。